第7章學抖音比腿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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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闌從銀行卡裏取錢回來時，正好碰見葉珊，兩人便一起去市場買菜。
她們住的地方是個有名的城中村，只不過這裏的居民不是農民，而是各個地方奔過來做追星夢的年輕人。
常聽人調侃，美國有個好萊塢，這裏有個好漢哭，個個心比天高，哀嘆自己懷才不遇，空有一腔好漢抱負，無處發揮。
各自專營的藝術造詣高低不一，唯一的相同點就是窮。
窮才在聚集在這裏，找個混得比自己還慘的人稱兄道弟，就是人生最大的安慰。
住的人魚龍混雜，為了避免沖突，按照類型劃分了明確區域，比如葉闌她倆住在前頭的就是演藝區，後面是舞區，再後面是音樂區，越吵的越往後放。
去菜市場就要經過一陣鬼哭狼嚎的歌手區，葉闌一邊堵著蹂躪耳朵的奪魂音，一邊朝葉珊比劃：“一個人散步別來這裏，個個不要命一樣在這飈高音。”
葉珊走路很安靜，只低著頭看自己腳尖。
過了好一會，葉闌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裏的不恰當，對於別人來說那是吵嚷的噪音，對於葉珊來說，卻是羨之不及的天籟之音。
她伸手拍拍葉珊後背，張口想說兩句，卻問成了：“你中午想吃什麽？”
其實問了也白問，在這階段，她們是什麽菜最便宜吃什麽，兩姐妹過日子是恨不得把錢掰成兩塊用，從來不趕早去市場買新鮮菜，向來都是快散場的時候去撿漏。
但今天，葉闌卻問了葉珊一句：“想吃肉嗎？”
葉珊快速擡頭，看姐姐眼帶喜氣，還沒回應，餃子倒像是先聽懂似的，在那一個勁地叫。
葉珊舔舔下嘴唇，小心翼翼地點了個頭。
葉闌摸摸她頭：“今天我們煮一鍋排骨，餃子也能嚼骨頭。”
葉珊拉拉她衣角，伸出手磨了磨食指和拇指。
“今天姐開心，我們吃頓好的。”葉闌眉目帶笑，湊近她耳邊說：“說不定啊，過幾日姐就可以給你買新衣服了。”
葉珊聽後，眼中星光閃閃，抿出一個羞澀的笑。
葉闌心中微動，握緊葉珊的手，在路上暗暗下定決心，不僅要給妹妹買新衣服，頓頓吃肉，她還要帶妹妹住大房子，坐靚車，請人好吃好喝伺候著，每天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。
她葉闌的妹妹，值得世上最好的待遇。
買了一大堆東西準備回家，再次進過歌手區時，居然出奇的安靜，這安靜不是指一點聲響都沒有，而是相對之前的群魔亂舞，變得單一許多。
單一到……只聽得到一個人的聲音。
是個很清潤的男聲，搭著時不時響起的琴弦聲，聽著讓人很舒服。
葉珊幾乎是瞬刻，便扭頭看向東北方向，葉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，一個半大點的平場，好多人圍在那。
兩人走過去，看見人群中間有一個少年，背著吉他在彈唱。
或許是聲如其人，他聲音說不出的透徹幹凈，五官也透著一股清朗感，白衫黑長褲，坐在榕樹石墩下，陽光打著光暈照亮他一頭柔順短發，簡簡單單的模樣，笑起來好看到像是要發光。
葉珊定定看著這個少年，放在腿側的手指動了動。
看妹妹按著節拍在點頭，葉闌知道這音樂進了她所認可的世界，遂和她等到少年一曲唱罷。
周圍人誇了幾句，一一作鳥獸散，葉珊還執著地站在那。
看少年提著吉他要走人，葉珊這才有些焦急地攔在他前面，張口發不出聲音，拉著葉闌過來，快速打著手語。
“她說，你唱得很好聽。”葉闌一邊看著葉珊手勢，一邊對男生翻譯道：“但是，你有幾處高音沒上去，缺少爆發力，很可惜。”
不僅是男生詫異地張大了眼睛，葉闌內心也震撼不已，她敢保證，在此之前，葉珊從沒有學過任何音樂或者相關事物，但是她現在，卻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少年剛才演唱的不足。
葉珊還在做手勢，葉闌繼續翻譯道：“而且，歌曲調子有幾處轉得很生硬，顯得很不自然……”
“那首歌是你自創的嗎？”
男生楞楞地點頭。
葉珊突然就笑了，她不常與人爭執，通身有一種天然的溫柔氣息，襯著一雙特別清澈的眼睛，彎眉輕輕笑時，像是春風細雨裏驚喜探出頭的地下精靈。
她揚起了一個高高的大拇指，這下不用葉闌翻譯，也知道是誇男生很棒的意思了。
男生看著葉珊的笑顏，滯了一下，才上來道謝：“謝謝你的指點，我叫單知行，shan是簡單的那個單字，知行合一的知行。”
說完，他又略青澀地抓抓後腦，“那個，那個能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嗎？”
眼看一場音樂交流要變成泡妞現場，葉闌橫了他一眼，拉著葉珊就想走。
那想到葉珊頓在原地不動，伸手拉了拉葉闌衣角。
葉闌對她使了使眼色，葉珊還是拉著葉闌衣角不放。
“葉珊。”
葉闌不情不願地吐出自己妹妹的名字，心裏有些吃味。
看單知行要上前，葉闌趕緊把妹妹拽到自己身後：“行了啊，這名字也互相知曉了，就別多啰嗦了。”
拉著葉珊走了兩步，又回頭瞪著少年道：“我告訴你，要是你給葉珊帶來什麽麻煩，我不會放過你！”
單知行還想說些什麽，葉闌已拽著葉珊走在正道上，腳下生風，一條狗跟在後面歡快地搖著尾巴，兩人很快在前方一個路口轉道，被建築遮沒了身影。
“我跟你說，你別看那小子長得俊，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，這搞音樂的最信不過，尤其是這種沒錢的。”
“前幾個月，姐身邊一個朋友，就被所謂的落魄歌手騙財騙心，傻傻地耗盡了所有積蓄，供人做什麽音樂創作，花了錢連個聲響都沒有，人就跑了，這幾天還一直哭呢！”
都快上樓道了，葉闌還對葉珊嘀咕不停。
“這所有出道的，音樂最燒錢，你想想，隨便一個好點的樂器，動輒就是上萬，社會上隨便一個培訓班，那報價也高得嚇人。”
葉珊安安靜靜地聽著，也不反駁，上樓道時也很乖巧。
鞋跟拍著樓階，發出硬硬的水泥板響，葉珊忽然停住步伐，眨了兩下眼睛。
葉闌剛想問她怎麽了，就看見她伸出腳——
“咚。”
落在上一層階梯上。
又越上一階，階板隨之發出一聲脆響。
葉闌笑她：“這是怎麽了？要學抖音裏比腿長嗎？”
但很快，她就笑不出聲了。
葉珊腳步快速地一上一下，跳出了生嫩的舞步。
之所以要說是舞步，實在是她踩出的聲音，出奇的有節奏感，和莫名的協調美。
一抵一頓，像是跳躍在五線譜上，厚實灰敗的泥石板瞬間通了靈性，成為神奇的點音石。
葉闌看著滿臉新奇的妹妹，伸手捂住了嘴，眼眶一下就紅了。
她想起一句被說爛的話，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時，一定會打開一扇窗。
葉珊從小嗓子發不出聲音，性格孤僻並伴有自閉傾向，別家的小孩七八歲機靈熱鬧，她還在努力學習穿衣吃飯，遲緩的反應力和理解力讓她和外人交流都舉步維艱，更別說融入社會，原以為她一輩子也就這樣了……
沒想到此時此刻，她突然用這種特殊的方式，發出了專屬於自己的聲音。
盡管這扇窗發現得晚，打開時仍是滿目驚喜。
兩人回家，葉闌舀好排骨湯在瓷盆裏，濃郁的香氣飄到鼻下，葉珊伸長脖子瞧，眼睛晶晶亮，咧嘴笑得很甜。
葉闌給她盛了一碗湯，特意加了幾塊骨頭肉放碗裏，餃子目不轉睛，舌頭伸得長長，狗尾巴搖得格外歡暢。
“珊珊！姐跟你說，姐撞上大運了！”
剛一坐下，葉闌就忍不住跟她報喜訊。
“我要演戲了！”
葉珊放下筷子，立馬伸手鼓掌。
“姐要演女特務，特務，就是電視裏拿槍‘biu、biu、biu’……”葉闌一邊說，一邊對她做開槍的手勢，“很帥，很酷的那種女人，知道嗎？”
葉珊懵懂地點頭。
“而且，是盛凱集團的總裁，親自給我的角色哦～”葉闌媚眼橫飛：“怎麽樣，是不是很棒棒？”
葉珊配合地豎起大拇指。
“下午你幫我在那個大儲備箱裏找光碟，找那種封面上有槍的，懂嗎？”
看到葉珊可勁點頭之後，葉闌立馬夾了顆紅棗，嘴角勺了蜜似的，笑著放到她碗裏。
“嘗嘗，特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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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自專營的藝術造詣高低不一，唯一的相同點就是窮。
窮才在聚集在這裏，找個混得比自己還慘的人稱兄道弟，就是人生最大的安慰。
住的人魚龍混雜，為了避免沖突，按照類型劃分了明確區域，比如葉闌她倆住在前頭的就是演藝區，後面是舞區，再後面是音樂區，越吵的越往後放。
去菜市場就要經過一陣鬼哭狼嚎的歌手區，葉闌一邊堵著蹂躪耳朵的奪魂音，一邊朝葉珊比劃：“一個人散步別來這裏，個個不要命一樣在這飈高音。”
葉珊走路很安靜，只低著頭看自己腳尖。
過了好一會，葉闌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裏的不恰當，對於別人來說那是吵嚷的噪音，對於葉珊來說，卻是羨之不及的天籟之音。
她伸手拍拍葉珊後背，張口想說兩句，卻問成了：“你中午想吃什麽？”
其實問了也白問，在這階段，她們是什麽菜最便宜吃什麽，兩姐妹過日子是恨不得把錢掰成兩塊用，從來不趕早去市場買新鮮菜，向來都是快散場的時候去撿漏。
但今天，葉闌卻問了葉珊一句：“想吃肉嗎？”
葉珊快速擡頭，看姐姐眼帶喜氣，還沒回應，餃子倒像是先聽懂似的，在那一個勁地叫。
葉珊舔舔下嘴唇，小心翼翼地點了個頭。
葉闌摸摸她頭：“今天我們煮一鍋排骨，餃子也能嚼骨頭。”
葉珊拉拉她衣角，伸出手磨了磨食指和拇指。
“今天姐開心，我們吃頓好的。”葉闌眉目帶笑，湊近她耳邊說：“說不定啊，過幾日姐就可以給你買新衣服了。”
葉珊聽後，眼中星光閃閃，抿出一個羞澀的笑。
葉闌心中微動，握緊葉珊的手，在路上暗暗下定決心，不僅要給妹妹買新衣服，頓頓吃肉，她還要帶妹妹住大房子，坐靚車，請人好吃好喝伺候著，每天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。
她葉闌的妹妹，值得世上最好的待遇。
買了一大堆東西準備回家，再次進過歌手區時，居然出奇的安靜，這安靜不是指一點聲響都沒有，而是相對之前的群魔亂舞，變得單一許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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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珊幾乎是瞬刻，便扭頭看向東北方向，葉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，一個半大點的平場，好多人圍在那。
兩人走過去，看見人群中間有一個少年，背著吉他在彈唱。
或許是聲如其人，他聲音說不出的透徹幹凈，五官也透著一股清朗感，白衫黑長褲，坐在榕樹石墩下，陽光打著光暈照亮他一頭柔順短發，簡簡單單的模樣，笑起來好看到像是要發光。
葉珊定定看著這個少年，放在腿側的手指動了動。
看妹妹按著節拍在點頭，葉闌知道這音樂進了她所認可的世界，遂和她等到少年一曲唱罷。
周圍人誇了幾句，一一作鳥獸散，葉珊還執著地站在那。
看少年提著吉他要走人，葉珊這才有些焦急地攔在他前面，張口發不出聲音，拉著葉闌過來，快速打著手語。
“她說，你唱得很好聽。”葉闌一邊看著葉珊手勢，一邊對男生翻譯道：“但是，你有幾處高音沒上去，缺少爆發力，很可惜。”
不僅是男生詫異地張大了眼睛，葉闌內心也震撼不已，她敢保證，在此之前，葉珊從沒有學過任何音樂或者相關事物，但是她現在，卻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少年剛才演唱的不足。
葉珊還在做手勢，葉闌繼續翻譯道：“而且，歌曲調子有幾處轉得很生硬，顯得很不自然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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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珊突然就笑了，她不常與人爭執，通身有一種天然的溫柔氣息，襯著一雙特別清澈的眼睛，彎眉輕輕笑時，像是春風細雨裏驚喜探出頭的地下精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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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想到葉珊頓在原地不動，伸手拉了拉葉闌衣角。
葉闌對她使了使眼色，葉珊還是拉著葉闌衣角不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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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單知行要上前，葉闌趕緊把妹妹拽到自己身後：“行了啊，這名字也互相知曉了，就別多啰嗦了。”
拉著葉珊走了兩步，又回頭瞪著少年道：“我告訴你，要是你給葉珊帶來什麽麻煩，我不會放過你！”
單知行還想說些什麽，葉闌已拽著葉珊走在正道上，腳下生風，一條狗跟在後面歡快地搖著尾巴，兩人很快在前方一個路口轉道，被建築遮沒了身影。
“我跟你說，你別看那小子長得俊，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，這搞音樂的最信不過，尤其是這種沒錢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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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珊安安靜靜地聽著，也不反駁，上樓道時也很乖巧。
鞋跟拍著樓階，發出硬硬的水泥板響，葉珊忽然停住步伐，眨了兩下眼睛。
葉闌剛想問她怎麽了，就看見她伸出腳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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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抵一頓，像是跳躍在五線譜上，厚實灰敗的泥石板瞬間通了靈性，成為神奇的點音石。
葉闌看著滿臉新奇的妹妹，伸手捂住了嘴，眼眶一下就紅了。
她想起一句被說爛的話，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時，一定會打開一扇窗。
葉珊從小嗓子發不出聲音，性格孤僻並伴有自閉傾向，別家的小孩七八歲機靈熱鬧，她還在努力學習穿衣吃飯，遲緩的反應力和理解力讓她和外人交流都舉步維艱，更別說融入社會，原以為她一輩子也就這樣了……
沒想到此時此刻，她突然用這種特殊的方式，發出了專屬於自己的聲音。
盡管這扇窗發現得晚，打開時仍是滿目驚喜。
兩人回家，葉闌舀好排骨湯在瓷盆裏，濃郁的香氣飄到鼻下，葉珊伸長脖子瞧，眼睛晶晶亮，咧嘴笑得很甜。
葉闌給她盛了一碗湯，特意加了幾塊骨頭肉放碗裏，餃子目不轉睛，舌頭伸得長長，狗尾巴搖得格外歡暢。
“珊珊！姐跟你說，姐撞上大運了！”
剛一坐下，葉闌就忍不住跟她報喜訊。
“我要演戲了！”
葉珊放下筷子，立馬伸手鼓掌。
“姐要演女特務，特務，就是電視裏拿槍‘biu、biu、biu’……”葉闌一邊說，一邊對她做開槍的手勢，“很帥，很酷的那種女人，知道嗎？”
葉珊懵懂地點頭。
“而且，是盛凱集團的總裁，親自給我的角色哦～”葉闌媚眼橫飛：“怎麽樣，是不是很棒棒？”
葉珊配合地豎起大拇指。
“下午你幫我在那個大儲備箱裏找光碟，找那種封面上有槍的，懂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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